第十章 前夕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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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跑遠的少女沒有聽見，它小聲嘟噥了一句：“有我陪著還不滿足麽？整天眼裏就只有他！”
……
“雲啟呢？！雲啟去哪兒了？！”少女語帶焦急，抓著同樣面容模糊的白衣男子一陣搖晃，“你告訴我，雲啟到哪裏去了！”
“黎兒……他永遠都在你身邊……”男子上前一步攬住幾近癲狂的少女，安撫道，“他永遠都會陪著你……”
……
“從今天起，你就是神界第三位帝君，名叫雲啟。”……
……
有關雲啟的記憶如同掙脫了束縛的洪水鋪天蓋地地朝我湧來。第一世，它是我懷中的紅狐，看似隨意慵懶、不理任何事，可是最終為了我屍骨無存——它本該安心留在它的妖界享福，為什麽要留在我身邊？第二世，它是妖王狐晤庶子，不受寵愛，倍受折磨，是那一身熟悉的火紅皮毛讓我一眼看見了它，第一次如此不給狐晤面子，當眾給他難堪不說，還不由分說地帶走了彼時還沒化形的華淵。或許是對雲啟太過思念，我終是讓華淵成為了神界雲啟帝君，以至於他最終為了神界不顧生死。
擅用魂存術保住命魂，我不敢說他這麽做跟我全然無關。明知代價會是魂飛魄散依然一意孤行，雲啟，你這是何苦？
即便為了我用禁術留在人界，終究，還是活不過今日麽……
雲啟，我紫黎何德何能，得你傾心？何德何能，得你以命相護？
第四十章 晨憶 [本章字數：1818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11 18:22:42.0]
回到魔界之時，看到師父等人面上哀戚的表情便知適才不是什麽幻覺，我無法自欺欺人下去。
雲啟當年同眾神一起抵禦兇獸，早在數百萬年前就應該已經離世。強行留下命魂支撐到後古，他沒有身軀便以天界陰陽石做了一副。我不知道究竟要多深的執念才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天界盜取陰陽石。
軀殼皮囊罷了，有必要為了這個耗費自己本就少得可憐的魂力麽？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細節，他究竟用了多久才做出如此完美的作品？
即便如今已然魂飛魄散，這個陰陽石做的軀殼依然活得一般靜靜躺在我面前，仿佛不過是沈睡罷了。
俊逸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依舊有隱約笑意浮於表面，可是我依然看出了其中不為人知的苦澀。
我沒有來得及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對於他來說，這一定是最大的遺憾。
可是他從來不會怨我，無論我做了什麽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事，他都會毫不猶豫無條件地站在我的身後。
雲啟，盡管你有意瞞我真相，不對我坦白，可是你終究是為了我，我有什麽資格去怪你？
雲啟，我本以為你不過是我人生中一個比較好的朋友，可是此刻我才發現，“朋友之上，戀人未滿”才是我們的真實寫照。你就這樣為我去死，沒有絲毫不甘，沒有絲毫猶疑，讓我如何能不感動？恁是鐵石心腸，也該被你熔化了吧？
……
“帝絳，你知不知道這一場跨越數百萬年的歷史，到底是因何而起？”我手中托著玄武羅盤，看著天際久久不褪的紅色，語氣輕緩。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似乎沒看起來那樣簡單。”帝絳瞇眼看了看我手中的寶貝，微微嘆息，“還沒有結束。”
“不管這背後是多大的陰謀，多強大的幕後黑手，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白死，終有一天，我會加倍討回來！”死死捏住羅盤，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是不是太過猙獰，以至於驚起了周遭大片鳥獸，連帝絳都眼神覆雜地看著我，俊容嚴肅。
“那個象征光明的人物，現身了。”蘇崎走過來，目光深邃幽遠望著東方，似乎是在確認些什麽。
所有人都一致朝著同一方向站著，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沈悶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想要奪路而逃。
會是誰呢？
銀白色光柱沖天而起，攜著熟悉的古老力量，在我失去雲啟之後讓我一下子酸了鼻子。
雲啟的死讓我的一部分記憶回歸，其中大部分是與雲啟相處的往事，但也有小部分是一些“君子之交”的回憶。
昔年神界有九大神宮，浮離排在首位，其次執玉，再次便是掌管各地風雨雷電的晨曦宮。
晨曦宮宮主名叫晨憶，是個生來就有著仙風道骨的少年。我記不起少年的容貌，但依稀記得這個少年仿佛有什麽無法釋懷的悲傷過往”——我總能在觀天臺看見身影單薄的他癡癡望著遠方，不知在回憶些什麽。
那個單薄得好像會被風吹走的身影，我畢竟看了多年，是以盡管他在我記憶裏並沒有開口說過話，但那個透出深深哀傷的背影卻不知不覺在我心上落下淺淺印記。
那是個經歷過什麽過往的少年？我曾多次無意間問起，可似乎沒有人對他的往事有一星半點的了解。由於各種緣由，後來也沒再問他。
晨憶沒死。這對於我們來說，必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無論如何，我方多任何一個神明，勝算便能大上一分，更遑論多的是本就與五界聯系頗多的晨憶。
不誇張地說，他是神界中心力量中對五界最為了解的一位。有他在，我們能安心不少。
然而，雲啟的死終究讓我們的心情無法輕松。
“抱歉，我來晚了。”晨憶的聲音如同催雨的春風，在響起的那一刻就讓我一個沒忍住，撲到他懷裏“哇”地哭了出來。
晨憶沒料到我會撲過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好在及時穩住，接著一下子就被我突如其來的大哭弄得不知所措，身體僵硬，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很多年後，晨憶已經學會了調侃：“你沒看到當時蘇崎的眼神喲！差不多要把我挫骨揚灰了！”可是當時蘇崎什麽也沒說，也沒阻止我逾矩的行為。我想他一定忍耐得很辛苦。
或許，總有那麽一刻，你會發現，有些你平時不怎麽在意的人，也在你的生命裏擔負著一個特殊的使命，他們也不可或缺。
晨憶當年雖與我並不特別熟悉，但終究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我想，他大概充當的就是我的情緒承載器，為悲傷的我撐起一片天——以朋友之名。
倒不是蘇崎無法依靠，我此時大抵只是覺得，只有這個曾經以路人的身份存在於那個我身邊的晨憶，才最適合寄托我痛失好友的悲傷。那是一種，帶著記憶味道的悲傷，而那段記憶裏，沒有蘇崎。
至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段漸漸被我憶起的曾經，裏面沒有蘇崎這個人。
他只是一個，認識我不過短短幾年，卻在我心上占據了最大地位的凡人。盡管我一直覺得，他必然曾與我有什麽牽扯，否則絕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讓我動心。然而不能否認，我至今仍然不記得，我的過往之中，他存在於何處。
第二卷 夜風鬧秋林，鬼嘯欲斷魂
第四十一章 時空 [本章字數：2292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3 19:45:51.0]
“雲啟用了禁術才保住一魂，晨憶你是如何安然無恙存活至今的？”晨憶依然屬於神界，魂魄完整，功力依舊，看起來沒受什麽傷。他是如何做到的？
晨憶眼神淡然，神態平靜，我卻感覺到淺淺的憂傷將他包圍——那還只是一點點我能察覺的憂傷。
“其實，我有個哥哥。”晨憶低低的聲音流轉在我耳邊，追憶的表情讓我的心裏悶得可以，那是一件，牽連著天大秘密的悲傷往事……
最初的時候，這個世界並不存在。
我們這些所謂神明的人出現，然後用我們與生俱來的神奇力量，創世造物。
可是我們也沒世人以為的那麽玄幻，我們不是和天地同在的，我們也有自己的父母親人，我們並不是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
我們來自各個不同的時空，都是那些時空領主的兒女或是家族旁系，我們擔負著開創新時空的歷練使命。
除了這個新時空的唯一領主，其他人，本來都是要回到原屬的時空的，因為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歷練，沒必要為了一個屬於別人的時空耗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無論凡人還是神明，似乎都擺脫不了一種名為“父母”的枷鎖。“父母之命”不可違抗，連看似無所不能的神明可能也會有一天，需要為了父母的一己私欲去嫁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甚至根本就不認識的人。皇族把這種行為稱作“聯姻”，看似風光無限，嫁娶門當戶對。可是這兩個字背後包含了多少悲傷，卻始終只有當事人自己明了。
在這一點上，凡人比神明幸運。
凡人總是羨慕神明，無所不能，壽與天齊。然而他們又怎麽會理解，在那無盡的歲月之中，神明日日面對自己不愛的人，是什麽滋味？
所以就產生了出來歷練創世的神明不願回歸原屬時空的情況。
當年不止晨憶還有龍禦等九大神宮宮主不願離去，很多神明本來都選擇了留下。可是終究勢單力薄，大多數神還是被帶回了原屬時空，到最後只剩九宮之主。
我同龍禦皆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沒人來管我們也是正常，晨憶的爹娘卻是將他當作包袱，恨不得他滾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去。
可是晨憶有個哥哥，一個很愛他、經常幫助他的哥哥。
那是一個同晨憶一樣水一樣的男人，可是卻比晨憶少了幾分憂傷，多了幾分陽光。其實如果我看到這樣兩個人，一定想不到晨憶是弟弟而非哥哥。
那個人，叫做晨曦。
晨憶說，晨曦這輩子一共發了兩次火，一次是他們的爹娘出手打傷了晨憶並且讓他永遠都不要回去，還有一次是晨憶在明知這個時空有大劫將至卻死活不願意離開。
晨曦死了，死在這個時空。他本來並不屬於這個時空，理論上即便在這個時空消亡，也只是回到原屬的時空罷了。
可是凡事沒有絕對。
這世上的禁術總是讓人又愛又恨，因為總有那麽些人因為禁術而一躍成為了萬人瞻仰的存在，也總有那麽些人擅用禁術只是為了犧牲自己換取天下太平。
或許，對於晨曦而言，晨憶就是他的天下。是以，他用自己的死亡，換來了晨憶在這個時空的存活。
是的，晨憶存在於這個時空太久，已經有了這個時空的烙印，他與他父母和晨曦所屬的那個時空再也沒有牽連。他與這個時空的千絲萬縷的關系，晨曦無法去除，因為只有這個時空的領主，才能決定這個時空要不要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彼時葉柒早已失蹤，沒人知道如何解除時空與晨憶的關系。那麽，要晨憶活下來，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晨曦利用自己和晨憶有濃厚的血緣關系這一點，移花接木，將一切都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代替了晨憶，和神界一同消亡。
晨曦的功力比晨憶略高，加上晨憶對晨曦毫無防備，晨曦的計劃實施得非常順利。他成功讓晨憶陷入沈睡，直到如今雲啟死去，化為劫灰，才受到感召恢覆神識得以蘇醒。
我想，晨曦這樣的哥哥，真的讓人又愛又恨。
我雖然不能切身體會，但我也不難想象，晨憶的悲傷不會亞於痛失雲啟的我。可是他如此平靜。
*******
有時候我會想，我爹娘究竟是誰，他們現在在哪裏？
我不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那麽生我的爹娘又在哪裏呢？為什麽他們不出現？是不要我了麽？
其實我爹娘一定不是不要我了也不是已經不在世了，因為倘若他們不要我了或是已經死了，我絕沒有可能在這個時空成為九大神宮之首浮離宮的宮主，不止是身份問題，更是實力問題。
時空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不同等級的時空的領主擁有不同的實力。自然是等級高的時空領主實力更為強悍。
實力這玩意兒不能說沒有遺傳，若是我爹娘是沒什麽實力的小人物，我也坐不到戰神的位置。
當年紫黎如廝風光，靠的終究還是爹娘給予的身份地位和實力。
可是，似乎有些人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現在毫不懷疑，一定有其他時空的人插手了這個時空的事。否則兇獸怎會無一例外中了招？否則天帝緣何會換人？否則天魔怎可能開戰？否則冥忖哪兒來的膽子秘密籌劃？
這一切的一切，數百萬年發生的變化，顯然有聯系。而有能力操控這些有些能耐的大人物的，除了神明之外，便只可能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神明大都死在那一場大戰，剩下的也或多或少在某些方面失去了什麽，無一得利。如此一來，必然是哪個時空的人幹的好事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搞垮這個時空，還是針對某個人，亦或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敵在暗我在明，我除了能推測出對方不是本時空的人以外對他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這個時空做了些什麽，他跟現在的天帝和冥忖又有什麽協議？
我上次被神秘人跟蹤，大抵也跟他脫不了關系。他必然是盯上我了。
局勢明顯是偏向對方，我方根本沒什麽優勢。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實力——我猜他的實力至少與我們相當，但也不會遠遠超越我們，否則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地設下困局，耗上數百萬年。
當年神界的所剩無幾，如今即便回歸，除了晨憶之外實力都大打折扣，遠不及當年。我真的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麽顧慮，我們這一幫小嘍羅，應該完全不入他眼才對吧？若他看不慣這個時空，那不是早該在神界覆滅之時就直接滅了這裏麽？
是不是，如果我在敵方完全準備好之前找到他的顧忌，這場游戲，贏家就會是我們？
到底，那個人，是誰呢？
第四十二章 錯位，移空 [本章字數：189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4 07:23:13.0]
這世上有無數時空，通常情況下這些時空是平行的，只有高級時空的某些有地位的人能隨便來去低等時空。
想要不被人欺負，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讓自己變得強大。是以，時空制度當中，也有一種公平制度——時空能隨領主的實力增強而相應升級。
可是現在很麻煩的就是，這個時空的領主，不知道身在何處。其實即便找到了他，只怕一時半會兒也提升不了功力。
那麽，唯有想辦法提升我們這些實力不受這個時空的等級所限制的、本來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半個外人”的實力以抗敵了——雖然這也只是權宜之計。
不管怎麽樣，恢覆一點是一點吧。走一步看一步。
有了這個覺悟，諸神都選擇了閉關修煉，為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大戰做準備。死馬當活馬醫吧，看我們是否能僥幸得勝了。
我和蘇崎以及好像事不關己的緋色沒有閉關。理由是，我和蘇崎又發生了意外——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人我一定要見，其中一定有個鏡言。
當初他拋下我們毅然決然離開，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我們不知道他到底幹什麽去，到底去了哪裏。
倘若他真的回了天帝那裏，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什麽，他可以不顧多年師門的情誼，就這樣離去？
此事他若是沒個解釋，我想我始終無法釋懷。
近日星相十分奇怪，星鬥頻頻移位，連洛玨師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要有什麽比之前還要棘手的事發生了。
鏡言師兄就是在這樣一個氣氛極度緊張的時刻出現的。
他本人並沒有現身，只是在我和蘇崎兩人坐在無人處相對無言之時突然擲了個紙團過來，留下了蛛絲馬跡引我們去追。
他大概太了解我了，所以才知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追上去。蘇崎縱然理智，卻根本不可能攔住固執的我。
我們也沒有想到，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經歷過種種的鏡言師兄，如今當真不念一點舊情，居然想要害死我們，令我們從此萬劫不覆。
他將我們引到一處極荒之地，天上黑雲低沈得好像隨時可能會壓下來。空中一道道詭異的紅雷在雲間忽隱忽現十分詭異。雲朵不斷變幻出不同的圖案，像在預示下一刻的巨大變化。
這裏應當是有什麽幻境一樣的東西，鏡言似乎也無法離開這裏，嘗試了許多次依然在這個範圍裏兜兜轉轉。
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隱去身形，可是他的氣息完全瞞不過喝過幻神水的我，不用看就可以感應到他在什麽地方。
看來利用他的那個人覺得他失去了利用價值，想要一並將他拋棄了。
這次鏡言引誘我們來此，肯定沒什麽好事，只是他自己也不會想到，會和我們有一樣的下場。
“不要廢力氣了，你逃不出去的，鏡言師兄。”頭頂的黑雲還在不斷翻騰，我靠在蘇崎身邊，面色平靜。
沈默半晌，沒再費力妄想離開的鏡言終於現了身形。
“你們……”他眼神閃爍，不願直視我們，口中吞吞吐吐，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麽。
“為什麽？”即便是要死，我也想知道，鏡言究竟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蘇崎抓緊我的手，沒有阻止我的問話，也沒有插嘴。他清楚地知道我現在需要無聲的支持。
鏡言師兄垂首沒有說話，延伸至天際的詭異天空成了他的背景，讓我感覺他離我們很遙遠。
“我以為，只要我做好這些事，他終究還是會正眼看我的。”鏡言師兄終於擡頭看我的時候，面上掛著一抹苦笑，“我一直都以為，再怎麽樣，我也是他的兒子。即便是庶出，只要我努力，他也一定會看我一眼。”
庶子？鏡言的身世難道……
“我父親是現在的天帝，狄巫。”鏡言笑得淒涼，“我母親，很久以前就過世了，她是個凡人。”
半仙之身，無知凡人自是不會發現他的身份，只當他是個修煉天賦不錯的人才，說不定還會敬重他。可是天上的仙不同。
他是天界的恥辱，本不該存在。可是狄巫沒有殺他——當然不是因為對他有什麽父愛或者愧疚，這從如今毫不在意地送他上黃泉路就可以看出來。
鏡言是狄巫的棋子，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利用他渴望父愛的弱點驅使他辦事，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讓他去死。
鏡言也是個可憐的人。
我們可以原諒鏡言，鏡言此時也可以義無反顧地幫助我們——不論是為了往日的情分還是他自己的性命，他都沒有理由不和我們合作。
但是非常遺憾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鏡言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裏，他只是接到命令把我們引來然後我們就自然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對這裏沒有半點了解，那就別談離開了。
我想我和蘇崎有一點很像，那就是我們在面臨未知的危險和死亡的時候，一樣的平靜。
黑雲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朝我們壓下的時候，我和蘇崎握緊了彼此的手，相視而笑。
被卷入不知明地方的前一刻，我伸手抓住了滿身悲傷的鏡言，沒有看到他驟然亮起的眸子。
很多年後，鏡言說，如果當初不是我這一抓，他可能真的已經絕望，然後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默默死去。
我想，有時候我下意識的小小舉動，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大抵我這樣被人害了還記掛著對方的傻姑娘，有這麽一種溫暖人心的魔力，讓一切失去希望的人，在無盡的絕望深淵中，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然後重新擁有存活下去的勇氣。
第四十三章 鬥氣時空 [本章字數：202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5 09:27:36.0]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三個醒來的時候發現只是換了個地方——確切地說是換了個時空——不過好歹沒死。
於是我知道，那神奇的天相只是因為兩個時空產生了交叉，我們正好處在交叉點，於是被帶來了另一個時空。
不過，平行時空突然有了交叉點，世界果然是要發生重大變化了。
我們來到這裏是憑著不同尋常的契機，回去自然也需要契機，否則任憑我們怎樣努力，都不可能突破時空的界限。
我們當然也不能死在這兒，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適應這裏的生活，然後生存下去。
可是當我觀察了幾天情況之後，發現局勢對我們相當不利——
這是一個修煉“鬥氣”的世界，有不同屬性、不同等級的鬥氣。雖然也是強者為王，可是對於我們三個連鬥氣是什麽都剛剛知曉的外人來說，實在是不利。尤其是在我發現蘇崎和鏡言都失去法力之後。
應該是時空的限制讓他們在這裏無法使用那邊的力量。可是奇怪的是，我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也直接導致我成了他們兩個大男人的“保鏢”。
這個時空的惡人顯然對我們的威脅比那個時空的大，因為這裏所有人都修煉鬥氣，無論天賦好壞，最起碼都有超越凡人的戰鬥力，比那個時空那些不堪一擊的凡人強太多——這也說明了這個時空的等級高於那個。
我們這三個什麽都不懂，身上又沒有這個時空可用的貨幣的天外人，似乎想要在生存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盡管蘇崎和鏡言失去了法力，但經過測試，他們是有修煉鬥氣的天賦的——蘇崎是光、風、水屬性，鏡言是木、土屬性。按照這裏的說法，屬性單一的天賦最好，越多越不濟。可是我倒覺得，如果有強大的精神力，屬性多反而可以更好的克制敵人。
當我懷著好奇心去測試的時候，我發現掌心下的水晶球震了一震，然後一縷紫金色劃過，迅速消失，除了我以外誰也沒註意到。於是公會裏的人不屑地睨了我一眼，語氣嘲諷：“真是難得，居然有個連雜牌屬性都沒有的小白。”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眼神不好，我不跟他計較。
就算我沒有修煉鬥氣的天賦，好歹現在想要揍他的話似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要不是什麽鬥王之類的高手，還是奈何不了我的。
哦對了，這裏的鬥氣有十種屬性：光、暗、金、木、水、火、土、風、冥、雷。等級分為：鬥者、鬥師、大鬥師、鬥狂、鬥王、鬥皇、鬥聖、鬥靈、鬥尊、鬥至尊。
就我的了解，鬥王以上的都是些一只腳踩進棺材的老家夥，一般都隱世閉關修煉，無意紛爭。他們窮盡一生追求武道，大多都不曾娶妻生子，如今只求在有生之年突破鬥聖的關卡，得以多活百年。
我估摸著，只要別被什麽老不死的無聊高手盯上，我們還是可以過得不錯的，說不定還能混得風生水起。
當然，雖然我們這些修仙之人已經有了一定辟谷的能力——這玩意兒不是法力，它根本就是我們本身的一種“屬性”，不論我們到哪個時空都不會改變的——可是長期不吃飯似乎也不可能。
於是我們這些平日裏上得了廳堂下不了廚房的所謂修仙之人，便要學著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自力更生。
自然而然地，那兩個每天都要修煉鬥氣的家夥把所有的家事都扔給了我。我沒有把小八他們幾個帶上，當時他們都在閉關，我帶來這個時空的就只有一直在我識海中沈睡的花淚，所以相當於一個幫手也沒有。
不過，自從我差點把我們典當了大半值錢寶貝換來的屋子的小廚房燒掉之後，蘇崎和鏡言再也不敢讓我踏進廚房半步，只叫我好好在家待著，睡睡覺、看看書、練練仙法。
然後我就憂傷地發現，在他們兩個愈發健碩的同時，我“豐滿”了不少……
一日午睡，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撓我的臉，鬧得我癢得睡不了覺。
掙紮許久之後終於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有膽子打擾我的好覺。
看清之後卻是一楞。
眼前的小東西全身雪白，只有額頭上一個烈焰印記似乎散發著淺淺紅光。眼睛大大的，十分水靈，一眨一眨狀似無辜地看著我。
兩只略尖的小耳朵上有不甚明顯的淺金色的不規則細條花紋，細看似乎還有金光流轉。這樣的花紋很像一種可怕的東西——金雷。
若這是金雷的象征……
“阿渡……阿渡……”小東西突然叫喚了兩聲，小腦袋湊到我懷裏輕輕地蹭，“阿渡……”
“你不會說話呀？”在那個連武器都會說話的時空待久了，突然來到這個獸類不會說話的鬥氣時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阿渡……阿渡……渡……”小東西當然回答不了我，不過它似乎能聽懂我的話，小爪子輕輕抓了抓我披散的頭發，小嘴兒蹭了蹭我的臉頰。
可愛的東西哪個女孩子不愛呢？我自認沒那麽好的抵抗力，實在是對這小東西喜歡得緊。
於是半坐起身，抱了它在懷，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問它：“你是要跟著我麽？那我以後叫你阿渡好不好？”
“阿渡……阿……渡……”小東西歡快地舔了舔我的手心，顯然是沒有意見。
“餓不餓？想吃東西麽？”我看這小家夥出生沒多久的樣子，孤身出來只怕也餓了許久。也不知道它爹娘在哪裏，怎麽舍得讓這麽可愛的小家夥自己跑出來呢？還是它爹娘已經……似乎在這個鬥氣時空，野蠻人的世界裏，血腥是最常見的，很可能前一刻還好好的人，下一刻就屍首分家。
果不其然，阿渡小腦袋猛點，眼中冒出對食物的渴望的光……
好吧，介於我不會做飯……我還是帶它出去找吃的吧……
第四十四章 天才 [本章字數：2160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6 07:12:03.0]
無論何時何地何界，似乎總有那麽些個活得不耐煩的、沒眼力見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人存在。
就比如說我帶著阿渡找了個酒樓吃飯吧，我們就碰到了一個身穿紅色勁裝、手握長鞭、身後跟著幾個眼睛長天花板上的丫鬟小廝的千金大小姐——我不否認她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
本來呢，人家怎麽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可是呢，她非看上了阿渡，想要老娘賣給她。
老娘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麽？當然不是！
所以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盡管我覺得如果她沒有要阿渡的話，那些錢我真的很想黑了它……
“你別給臉不要臉！”她身後那個長得人模狗樣的丫鬟雙手叉腰做茶壺狀沖我大喊大叫，口水都濺到菜裏了！
我皺眉看了她一眼，再嫌惡地看了一眼在我眼裏格外清晰也格外倒胃口的佳肴上的口水，終於放下了筷子直視對方。
“你有臉麽？能給我？”我懶懶看了那狗仗人勢的丫鬟一眼，似笑非笑。
“你！”那丫鬟果然沒什麽強大的內在，被我這一嗆臉憋得通紅，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大抵是從前作威作福的時候，對方不敢惹那背後的靠山，敢怒不敢言，這才造就了別人不怕她她就啞巴的現狀。由此可見，經常性的鍛煉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我是看得起你才向你買，你別不識好歹！”那小姐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一張小臉上充滿著長久被人捧在手心造就的傲慢。我心道：老娘風光的時候你祖宗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怎麽，小姐你，還想搶麽？”躲得遠遠的看戲的人面露恐懼，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屍體——有老娘這麽俏生生的屍體麽？！
“看來你是不打算吃敬酒了。”小妮子面色一冷，後退幾步，鞭子“刷”地抖開，舞得倒還有幾分氣勢。若是一般人，面對這樣殺氣騰騰的場面，就算不給嚇得尿褲子，只怕也得跪地求饒什麽的。不過我是誰？就算不記得紫黎的往事，這麽些年我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了吧？我遇上的麻煩哪個不比這小屁孩兒有威懾力？我怕過麽？
於是場面就成了：穿得像火雞的傲慢小丫頭殺氣騰騰地握著長鞭對著穩坐泰山面不改色的我。
那丫頭大概是想速戰速決，所以沒等我有什麽反應就揮鞭而上——其實她就算有耐性等，也等不到我主動給她點什麽反應的。
長鞭上紅光不深，但不妨礙我看出她是火屬性的七星鬥者。說實話，我覺得我比測試水晶強上好多，一眼就能判定對方的屬性等級，不像那玩意兒一樣反應遲緩得很。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拿那破水晶當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淡定地在鞭子即將甩到我臉上的那一刻伸出捏著筷子的手，輕輕用筷子夾住了鞭子這頭。恁是那小丫頭使了吃奶的勁兒，也無法將鞭子從我這看似松松捏著的筷子裏抽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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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跑遠的少女沒有聽見，它小聲嘟噥了一句：“有我陪著還不滿足麽？整天眼裏就只有他！”
……
“雲啟呢？！雲啟去哪兒了？！”少女語帶焦急，抓著同樣面容模糊的白衣男子一陣搖晃，“你告訴我，雲啟到哪裏去了！”
“黎兒……他永遠都在你身邊……”男子上前一步攬住幾近癲狂的少女，安撫道，“他永遠都會陪著你……”
……
“從今天起，你就是神界第三位帝君，名叫雲啟。”……
……
有關雲啟的記憶如同掙脫了束縛的洪水鋪天蓋地地朝我湧來。第一世，它是我懷中的紅狐，看似隨意慵懶、不理任何事，可是最終為了我屍骨無存——它本該安心留在它的妖界享福，為什麽要留在我身邊？第二世，它是妖王狐晤庶子，不受寵愛，倍受折磨，是那一身熟悉的火紅皮毛讓我一眼看見了它，第一次如此不給狐晤面子，當眾給他難堪不說，還不由分說地帶走了彼時還沒化形的華淵。或許是對雲啟太過思念，我終是讓華淵成為了神界雲啟帝君，以至於他最終為了神界不顧生死。
擅用魂存術保住命魂，我不敢說他這麽做跟我全然無關。明知代價會是魂飛魄散依然一意孤行，雲啟，你這是何苦？
即便為了我用禁術留在人界，終究，還是活不過今日麽……
雲啟，我紫黎何德何能，得你傾心？何德何能，得你以命相護？
第四十章 晨憶 [本章字數：1818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11 18:22:42.0]
回到魔界之時，看到師父等人面上哀戚的表情便知適才不是什麽幻覺，我無法自欺欺人下去。
雲啟當年同眾神一起抵禦兇獸，早在數百萬年前就應該已經離世。強行留下命魂支撐到後古，他沒有身軀便以天界陰陽石做了一副。我不知道究竟要多深的執念才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天界盜取陰陽石。
軀殼皮囊罷了，有必要為了這個耗費自己本就少得可憐的魂力麽？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細節，他究竟用了多久才做出如此完美的作品？
即便如今已然魂飛魄散，這個陰陽石做的軀殼依然活得一般靜靜躺在我面前，仿佛不過是沈睡罷了。
俊逸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依舊有隱約笑意浮於表面，可是我依然看出了其中不為人知的苦澀。
我沒有來得及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對於他來說，這一定是最大的遺憾。
可是他從來不會怨我，無論我做了什麽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事，他都會毫不猶豫無條件地站在我的身後。
雲啟，盡管你有意瞞我真相，不對我坦白，可是你終究是為了我，我有什麽資格去怪你？
雲啟，我本以為你不過是我人生中一個比較好的朋友，可是此刻我才發現，“朋友之上，戀人未滿”才是我們的真實寫照。你就這樣為我去死，沒有絲毫不甘，沒有絲毫猶疑，讓我如何能不感動？恁是鐵石心腸，也該被你熔化了吧？
……
“帝絳，你知不知道這一場跨越數百萬年的歷史，到底是因何而起？”我手中托著玄武羅盤，看著天際久久不褪的紅色，語氣輕緩。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似乎沒看起來那樣簡單。”帝絳瞇眼看了看我手中的寶貝，微微嘆息，“還沒有結束。”
“不管這背後是多大的陰謀，多強大的幕後黑手，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白死，終有一天，我會加倍討回來！”死死捏住羅盤，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是不是太過猙獰，以至於驚起了周遭大片鳥獸，連帝絳都眼神覆雜地看著我，俊容嚴肅。
“那個象征光明的人物，現身了。”蘇崎走過來，目光深邃幽遠望著東方，似乎是在確認些什麽。
所有人都一致朝著同一方向站著，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一下子沈悶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想要奪路而逃。
會是誰呢？
銀白色光柱沖天而起，攜著熟悉的古老力量，在我失去雲啟之後讓我一下子酸了鼻子。
雲啟的死讓我的一部分記憶回歸，其中大部分是與雲啟相處的往事，但也有小部分是一些“君子之交”的回憶。
昔年神界有九大神宮，浮離排在首位，其次執玉，再次便是掌管各地風雨雷電的晨曦宮。
晨曦宮宮主名叫晨憶，是個生來就有著仙風道骨的少年。我記不起少年的容貌，但依稀記得這個少年仿佛有什麽無法釋懷的悲傷過往”——我總能在觀天臺看見身影單薄的他癡癡望著遠方，不知在回憶些什麽。
那個單薄得好像會被風吹走的身影，我畢竟看了多年，是以盡管他在我記憶裏並沒有開口說過話，但那個透出深深哀傷的背影卻不知不覺在我心上落下淺淺印記。
那是個經歷過什麽過往的少年？我曾多次無意間問起，可似乎沒有人對他的往事有一星半點的了解。由於各種緣由，後來也沒再問他。
晨憶沒死。這對於我們來說，必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無論如何，我方多任何一個神明，勝算便能大上一分，更遑論多的是本就與五界聯系頗多的晨憶。
不誇張地說，他是神界中心力量中對五界最為了解的一位。有他在，我們能安心不少。
然而，雲啟的死終究讓我們的心情無法輕松。
“抱歉，我來晚了。”晨憶的聲音如同催雨的春風，在響起的那一刻就讓我一個沒忍住，撲到他懷裏“哇”地哭了出來。
晨憶沒料到我會撲過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好在及時穩住，接著一下子就被我突如其來的大哭弄得不知所措，身體僵硬，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很多年後，晨憶已經學會了調侃：“你沒看到當時蘇崎的眼神喲！差不多要把我挫骨揚灰了！”可是當時蘇崎什麽也沒說，也沒阻止我逾矩的行為。我想他一定忍耐得很辛苦。
或許，總有那麽一刻，你會發現，有些你平時不怎麽在意的人，也在你的生命裏擔負著一個特殊的使命，他們也不可或缺。
晨憶當年雖與我並不特別熟悉，但終究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我想，他大概充當的就是我的情緒承載器，為悲傷的我撐起一片天——以朋友之名。
倒不是蘇崎無法依靠，我此時大抵只是覺得，只有這個曾經以路人的身份存在於那個我身邊的晨憶，才最適合寄托我痛失好友的悲傷。那是一種，帶著記憶味道的悲傷，而那段記憶裏，沒有蘇崎。
至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段漸漸被我憶起的曾經，裏面沒有蘇崎這個人。
他只是一個，認識我不過短短幾年，卻在我心上占據了最大地位的凡人。盡管我一直覺得，他必然曾與我有什麽牽扯，否則絕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讓我動心。然而不能否認，我至今仍然不記得，我的過往之中，他存在於何處。
第二卷 夜風鬧秋林，鬼嘯欲斷魂
第四十一章 時空 [本章字數：2292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3 19:45:51.0]
“雲啟用了禁術才保住一魂，晨憶你是如何安然無恙存活至今的？”晨憶依然屬於神界，魂魄完整，功力依舊，看起來沒受什麽傷。他是如何做到的？
晨憶眼神淡然，神態平靜，我卻感覺到淺淺的憂傷將他包圍——那還只是一點點我能察覺的憂傷。
“其實，我有個哥哥。”晨憶低低的聲音流轉在我耳邊，追憶的表情讓我的心裏悶得可以，那是一件，牽連著天大秘密的悲傷往事……
最初的時候，這個世界並不存在。
我們這些所謂神明的人出現，然後用我們與生俱來的神奇力量，創世造物。
可是我們也沒世人以為的那麽玄幻，我們不是和天地同在的，我們也有自己的父母親人，我們並不是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
我們來自各個不同的時空，都是那些時空領主的兒女或是家族旁系，我們擔負著開創新時空的歷練使命。
除了這個新時空的唯一領主，其他人，本來都是要回到原屬的時空的，因為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歷練，沒必要為了一個屬於別人的時空耗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無論凡人還是神明，似乎都擺脫不了一種名為“父母”的枷鎖。“父母之命”不可違抗，連看似無所不能的神明可能也會有一天，需要為了父母的一己私欲去嫁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甚至根本就不認識的人。皇族把這種行為稱作“聯姻”，看似風光無限，嫁娶門當戶對。可是這兩個字背後包含了多少悲傷，卻始終只有當事人自己明了。
在這一點上，凡人比神明幸運。
凡人總是羨慕神明，無所不能，壽與天齊。然而他們又怎麽會理解，在那無盡的歲月之中，神明日日面對自己不愛的人，是什麽滋味？
所以就產生了出來歷練創世的神明不願回歸原屬時空的情況。
當年不止晨憶還有龍禦等九大神宮宮主不願離去，很多神明本來都選擇了留下。可是終究勢單力薄，大多數神還是被帶回了原屬時空，到最後只剩九宮之主。
我同龍禦皆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沒人來管我們也是正常，晨憶的爹娘卻是將他當作包袱，恨不得他滾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回去。
可是晨憶有個哥哥，一個很愛他、經常幫助他的哥哥。
那是一個同晨憶一樣水一樣的男人，可是卻比晨憶少了幾分憂傷，多了幾分陽光。其實如果我看到這樣兩個人，一定想不到晨憶是弟弟而非哥哥。
那個人，叫做晨曦。
晨憶說，晨曦這輩子一共發了兩次火，一次是他們的爹娘出手打傷了晨憶並且讓他永遠都不要回去，還有一次是晨憶在明知這個時空有大劫將至卻死活不願意離開。
晨曦死了，死在這個時空。他本來並不屬於這個時空，理論上即便在這個時空消亡，也只是回到原屬的時空罷了。
可是凡事沒有絕對。
這世上的禁術總是讓人又愛又恨，因為總有那麽些人因為禁術而一躍成為了萬人瞻仰的存在，也總有那麽些人擅用禁術只是為了犧牲自己換取天下太平。
或許，對於晨曦而言，晨憶就是他的天下。是以，他用自己的死亡，換來了晨憶在這個時空的存活。
是的，晨憶存在於這個時空太久，已經有了這個時空的烙印，他與他父母和晨曦所屬的那個時空再也沒有牽連。他與這個時空的千絲萬縷的關系，晨曦無法去除，因為只有這個時空的領主，才能決定這個時空要不要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彼時葉柒早已失蹤，沒人知道如何解除時空與晨憶的關系。那麽，要晨憶活下來，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晨曦利用自己和晨憶有濃厚的血緣關系這一點，移花接木，將一切都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代替了晨憶，和神界一同消亡。
晨曦的功力比晨憶略高，加上晨憶對晨曦毫無防備，晨曦的計劃實施得非常順利。他成功讓晨憶陷入沈睡，直到如今雲啟死去，化為劫灰，才受到感召恢覆神識得以蘇醒。
我想，晨曦這樣的哥哥，真的讓人又愛又恨。
我雖然不能切身體會，但我也不難想象，晨憶的悲傷不會亞於痛失雲啟的我。可是他如此平靜。
*******
有時候我會想，我爹娘究竟是誰，他們現在在哪裏？
我不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那麽生我的爹娘又在哪裏呢？為什麽他們不出現？是不要我了麽？
其實我爹娘一定不是不要我了也不是已經不在世了，因為倘若他們不要我了或是已經死了，我絕沒有可能在這個時空成為九大神宮之首浮離宮的宮主，不止是身份問題，更是實力問題。
時空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不同等級的時空的領主擁有不同的實力。自然是等級高的時空領主實力更為強悍。
實力這玩意兒不能說沒有遺傳，若是我爹娘是沒什麽實力的小人物，我也坐不到戰神的位置。
當年紫黎如廝風光，靠的終究還是爹娘給予的身份地位和實力。
可是，似乎有些人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現在毫不懷疑，一定有其他時空的人插手了這個時空的事。否則兇獸怎會無一例外中了招？否則天帝緣何會換人？否則天魔怎可能開戰？否則冥忖哪兒來的膽子秘密籌劃？
這一切的一切，數百萬年發生的變化，顯然有聯系。而有能力操控這些有些能耐的大人物的，除了神明之外，便只可能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神明大都死在那一場大戰，剩下的也或多或少在某些方面失去了什麽，無一得利。如此一來，必然是哪個時空的人幹的好事了。
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搞垮這個時空，還是針對某個人，亦或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敵在暗我在明，我除了能推測出對方不是本時空的人以外對他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這個時空做了些什麽，他跟現在的天帝和冥忖又有什麽協議？
我上次被神秘人跟蹤，大抵也跟他脫不了關系。他必然是盯上我了。
局勢明顯是偏向對方，我方根本沒什麽優勢。我們不清楚對方的實力——我猜他的實力至少與我們相當，但也不會遠遠超越我們，否則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地設下困局，耗上數百萬年。
當年神界的所剩無幾，如今即便回歸，除了晨憶之外實力都大打折扣，遠不及當年。我真的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麽顧慮，我們這一幫小嘍羅，應該完全不入他眼才對吧？若他看不慣這個時空，那不是早該在神界覆滅之時就直接滅了這裏麽？
是不是，如果我在敵方完全準備好之前找到他的顧忌，這場游戲，贏家就會是我們？
到底，那個人，是誰呢？
第四十二章 錯位，移空 [本章字數：189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4 07:23:13.0]
這世上有無數時空，通常情況下這些時空是平行的，只有高級時空的某些有地位的人能隨便來去低等時空。
想要不被人欺負，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讓自己變得強大。是以，時空制度當中，也有一種公平制度——時空能隨領主的實力增強而相應升級。
可是現在很麻煩的就是，這個時空的領主，不知道身在何處。其實即便找到了他，只怕一時半會兒也提升不了功力。
那麽，唯有想辦法提升我們這些實力不受這個時空的等級所限制的、本來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半個外人”的實力以抗敵了——雖然這也只是權宜之計。
不管怎麽樣，恢覆一點是一點吧。走一步看一步。
有了這個覺悟，諸神都選擇了閉關修煉，為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大戰做準備。死馬當活馬醫吧，看我們是否能僥幸得勝了。
我和蘇崎以及好像事不關己的緋色沒有閉關。理由是，我和蘇崎又發生了意外——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人我一定要見，其中一定有個鏡言。
當初他拋下我們毅然決然離開，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我們不知道他到底幹什麽去，到底去了哪裏。
倘若他真的回了天帝那裏，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什麽，他可以不顧多年師門的情誼，就這樣離去？
此事他若是沒個解釋，我想我始終無法釋懷。
近日星相十分奇怪，星鬥頻頻移位，連洛玨師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要有什麽比之前還要棘手的事發生了。
鏡言師兄就是在這樣一個氣氛極度緊張的時刻出現的。
他本人並沒有現身，只是在我和蘇崎兩人坐在無人處相對無言之時突然擲了個紙團過來，留下了蛛絲馬跡引我們去追。
他大概太了解我了，所以才知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追上去。蘇崎縱然理智，卻根本不可能攔住固執的我。
我們也沒有想到，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經歷過種種的鏡言師兄，如今當真不念一點舊情，居然想要害死我們，令我們從此萬劫不覆。
他將我們引到一處極荒之地，天上黑雲低沈得好像隨時可能會壓下來。空中一道道詭異的紅雷在雲間忽隱忽現十分詭異。雲朵不斷變幻出不同的圖案，像在預示下一刻的巨大變化。
這裏應當是有什麽幻境一樣的東西，鏡言似乎也無法離開這裏，嘗試了許多次依然在這個範圍裏兜兜轉轉。
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隱去身形，可是他的氣息完全瞞不過喝過幻神水的我，不用看就可以感應到他在什麽地方。
看來利用他的那個人覺得他失去了利用價值，想要一並將他拋棄了。
這次鏡言引誘我們來此，肯定沒什麽好事，只是他自己也不會想到，會和我們有一樣的下場。
“不要廢力氣了，你逃不出去的，鏡言師兄。”頭頂的黑雲還在不斷翻騰，我靠在蘇崎身邊，面色平靜。
沈默半晌，沒再費力妄想離開的鏡言終於現了身形。
“你們……”他眼神閃爍，不願直視我們，口中吞吞吐吐，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麽。
“為什麽？”即便是要死，我也想知道，鏡言究竟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蘇崎抓緊我的手，沒有阻止我的問話，也沒有插嘴。他清楚地知道我現在需要無聲的支持。
鏡言師兄垂首沒有說話，延伸至天際的詭異天空成了他的背景，讓我感覺他離我們很遙遠。
“我以為，只要我做好這些事，他終究還是會正眼看我的。”鏡言師兄終於擡頭看我的時候，面上掛著一抹苦笑，“我一直都以為，再怎麽樣，我也是他的兒子。即便是庶出，只要我努力，他也一定會看我一眼。”
庶子？鏡言的身世難道……
“我父親是現在的天帝，狄巫。”鏡言笑得淒涼，“我母親，很久以前就過世了，她是個凡人。”
半仙之身，無知凡人自是不會發現他的身份，只當他是個修煉天賦不錯的人才，說不定還會敬重他。可是天上的仙不同。
他是天界的恥辱，本不該存在。可是狄巫沒有殺他——當然不是因為對他有什麽父愛或者愧疚，這從如今毫不在意地送他上黃泉路就可以看出來。
鏡言是狄巫的棋子，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利用他渴望父愛的弱點驅使他辦事，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讓他去死。
鏡言也是個可憐的人。
我們可以原諒鏡言，鏡言此時也可以義無反顧地幫助我們——不論是為了往日的情分還是他自己的性命，他都沒有理由不和我們合作。
但是非常遺憾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鏡言完全不知道這是哪裏，他只是接到命令把我們引來然後我們就自然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對這裏沒有半點了解，那就別談離開了。
我想我和蘇崎有一點很像，那就是我們在面臨未知的危險和死亡的時候，一樣的平靜。
黑雲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朝我們壓下的時候，我和蘇崎握緊了彼此的手，相視而笑。
被卷入不知明地方的前一刻，我伸手抓住了滿身悲傷的鏡言，沒有看到他驟然亮起的眸子。
很多年後，鏡言說，如果當初不是我這一抓，他可能真的已經絕望，然後不知道在哪個角落默默死去。
我想，有時候我下意識的小小舉動，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大抵我這樣被人害了還記掛著對方的傻姑娘，有這麽一種溫暖人心的魔力，讓一切失去希望的人，在無盡的絕望深淵中，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然後重新擁有存活下去的勇氣。
第四十三章 鬥氣時空 [本章字數：202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5 09:27:36.0]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三個醒來的時候發現只是換了個地方——確切地說是換了個時空——不過好歹沒死。
於是我知道，那神奇的天相只是因為兩個時空產生了交叉，我們正好處在交叉點，於是被帶來了另一個時空。
不過，平行時空突然有了交叉點，世界果然是要發生重大變化了。
我們來到這裏是憑著不同尋常的契機，回去自然也需要契機，否則任憑我們怎樣努力，都不可能突破時空的界限。
我們當然也不能死在這兒，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適應這裏的生活，然後生存下去。
可是當我觀察了幾天情況之後，發現局勢對我們相當不利——
這是一個修煉“鬥氣”的世界，有不同屬性、不同等級的鬥氣。雖然也是強者為王，可是對於我們三個連鬥氣是什麽都剛剛知曉的外人來說，實在是不利。尤其是在我發現蘇崎和鏡言都失去法力之後。
應該是時空的限制讓他們在這裏無法使用那邊的力量。可是奇怪的是，我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也直接導致我成了他們兩個大男人的“保鏢”。
這個時空的惡人顯然對我們的威脅比那個時空的大，因為這裏所有人都修煉鬥氣，無論天賦好壞，最起碼都有超越凡人的戰鬥力，比那個時空那些不堪一擊的凡人強太多——這也說明了這個時空的等級高於那個。
我們這三個什麽都不懂，身上又沒有這個時空可用的貨幣的天外人，似乎想要在生存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盡管蘇崎和鏡言失去了法力，但經過測試，他們是有修煉鬥氣的天賦的——蘇崎是光、風、水屬性，鏡言是木、土屬性。按照這裏的說法，屬性單一的天賦最好，越多越不濟。可是我倒覺得，如果有強大的精神力，屬性多反而可以更好的克制敵人。
當我懷著好奇心去測試的時候，我發現掌心下的水晶球震了一震，然後一縷紫金色劃過，迅速消失，除了我以外誰也沒註意到。於是公會裏的人不屑地睨了我一眼，語氣嘲諷：“真是難得，居然有個連雜牌屬性都沒有的小白。”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眼神不好，我不跟他計較。
就算我沒有修煉鬥氣的天賦，好歹現在想要揍他的話似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要不是什麽鬥王之類的高手，還是奈何不了我的。
哦對了，這裏的鬥氣有十種屬性：光、暗、金、木、水、火、土、風、冥、雷。等級分為：鬥者、鬥師、大鬥師、鬥狂、鬥王、鬥皇、鬥聖、鬥靈、鬥尊、鬥至尊。
就我的了解，鬥王以上的都是些一只腳踩進棺材的老家夥，一般都隱世閉關修煉，無意紛爭。他們窮盡一生追求武道，大多都不曾娶妻生子，如今只求在有生之年突破鬥聖的關卡，得以多活百年。
我估摸著，只要別被什麽老不死的無聊高手盯上，我們還是可以過得不錯的，說不定還能混得風生水起。
當然，雖然我們這些修仙之人已經有了一定辟谷的能力——這玩意兒不是法力，它根本就是我們本身的一種“屬性”，不論我們到哪個時空都不會改變的——可是長期不吃飯似乎也不可能。
於是我們這些平日裏上得了廳堂下不了廚房的所謂修仙之人，便要學著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自力更生。
自然而然地，那兩個每天都要修煉鬥氣的家夥把所有的家事都扔給了我。我沒有把小八他們幾個帶上，當時他們都在閉關，我帶來這個時空的就只有一直在我識海中沈睡的花淚，所以相當於一個幫手也沒有。
不過，自從我差點把我們典當了大半值錢寶貝換來的屋子的小廚房燒掉之後，蘇崎和鏡言再也不敢讓我踏進廚房半步，只叫我好好在家待著，睡睡覺、看看書、練練仙法。
然後我就憂傷地發現，在他們兩個愈發健碩的同時，我“豐滿”了不少……
一日午睡，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撓我的臉，鬧得我癢得睡不了覺。
掙紮許久之後終於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有膽子打擾我的好覺。
看清之後卻是一楞。
眼前的小東西全身雪白，只有額頭上一個烈焰印記似乎散發著淺淺紅光。眼睛大大的，十分水靈，一眨一眨狀似無辜地看著我。
兩只略尖的小耳朵上有不甚明顯的淺金色的不規則細條花紋，細看似乎還有金光流轉。這樣的花紋很像一種可怕的東西——金雷。
若這是金雷的象征……
“阿渡……阿渡……”小東西突然叫喚了兩聲，小腦袋湊到我懷裏輕輕地蹭，“阿渡……”
“你不會說話呀？”在那個連武器都會說話的時空待久了，突然來到這個獸類不會說話的鬥氣時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阿渡……阿渡……渡……”小東西當然回答不了我，不過它似乎能聽懂我的話，小爪子輕輕抓了抓我披散的頭發，小嘴兒蹭了蹭我的臉頰。
可愛的東西哪個女孩子不愛呢？我自認沒那麽好的抵抗力，實在是對這小東西喜歡得緊。
於是半坐起身，抱了它在懷，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問它：“你是要跟著我麽？那我以後叫你阿渡好不好？”
“阿渡……阿……渡……”小東西歡快地舔了舔我的手心，顯然是沒有意見。
“餓不餓？想吃東西麽？”我看這小家夥出生沒多久的樣子，孤身出來只怕也餓了許久。也不知道它爹娘在哪裏，怎麽舍得讓這麽可愛的小家夥自己跑出來呢？還是它爹娘已經……似乎在這個鬥氣時空，野蠻人的世界裏，血腥是最常見的，很可能前一刻還好好的人，下一刻就屍首分家。
果不其然，阿渡小腦袋猛點，眼中冒出對食物的渴望的光……
好吧，介於我不會做飯……我還是帶它出去找吃的吧……
第四十四章 天才 [本章字數：2160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26 07:12:03.0]
無論何時何地何界，似乎總有那麽些個活得不耐煩的、沒眼力見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人存在。
就比如說我帶著阿渡找了個酒樓吃飯吧，我們就碰到了一個身穿紅色勁裝、手握長鞭、身後跟著幾個眼睛長天花板上的丫鬟小廝的千金大小姐——我不否認她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
本來呢，人家怎麽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可是呢，她非看上了阿渡，想要老娘賣給她。
老娘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麽？當然不是！
所以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盡管我覺得如果她沒有要阿渡的話，那些錢我真的很想黑了它……
“你別給臉不要臉！”她身後那個長得人模狗樣的丫鬟雙手叉腰做茶壺狀沖我大喊大叫，口水都濺到菜裏了！
我皺眉看了她一眼，再嫌惡地看了一眼在我眼裏格外清晰也格外倒胃口的佳肴上的口水，終於放下了筷子直視對方。
“你有臉麽？能給我？”我懶懶看了那狗仗人勢的丫鬟一眼，似笑非笑。
“你！”那丫鬟果然沒什麽強大的內在，被我這一嗆臉憋得通紅，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大抵是從前作威作福的時候，對方不敢惹那背後的靠山，敢怒不敢言，這才造就了別人不怕她她就啞巴的現狀。由此可見，經常性的鍛煉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我是看得起你才向你買，你別不識好歹！”那小姐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一張小臉上充滿著長久被人捧在手心造就的傲慢。我心道：老娘風光的時候你祖宗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怎麽，小姐你，還想搶麽？”躲得遠遠的看戲的人面露恐懼，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屍體——有老娘這麽俏生生的屍體麽？！
“看來你是不打算吃敬酒了。”小妮子面色一冷，後退幾步，鞭子“刷”地抖開，舞得倒還有幾分氣勢。若是一般人，面對這樣殺氣騰騰的場面，就算不給嚇得尿褲子，只怕也得跪地求饒什麽的。不過我是誰？就算不記得紫黎的往事，這麽些年我見過的高手也不少了吧？我遇上的麻煩哪個不比這小屁孩兒有威懾力？我怕過麽？
於是場面就成了：穿得像火雞的傲慢小丫頭殺氣騰騰地握著長鞭對著穩坐泰山面不改色的我。
那丫頭大概是想速戰速決，所以沒等我有什麽反應就揮鞭而上——其實她就算有耐性等，也等不到我主動給她點什麽反應的。
長鞭上紅光不深，但不妨礙我看出她是火屬性的七星鬥者。說實話，我覺得我比測試水晶強上好多，一眼就能判定對方的屬性等級，不像那玩意兒一樣反應遲緩得很。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拿那破水晶當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淡定地在鞭子即將甩到我臉上的那一刻伸出捏著筷子的手，輕輕用筷子夾住了鞭子這頭。恁是那小丫頭使了吃奶的勁兒，也無法將鞭子從我這看似松松捏著的筷子裏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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